都瘋了嗎?都瘋了吧?!
沒有節制的野心導致的悲劇 「馬克白」,是四大悲劇中最後完成的
罪惡感的侵蝕,與對預言的不安,讓馬克白幾近瘋狂。他在跟貴族的宴會上,看到班戈的鬼魂,驚嚇不已,語出亂言。竟使貴族們漸都生疑。馬克白終於徹底的墮落。他主動去找女巫,想得知預言的細節,好對抗預言!他再一次確定了班戈的後代將世代為王。馬克白無法約束他惶亂的心,從此以後,展開濫殺無辜的暴君生涯,任何一種可能危害他王位的疑惑,他都勢必要剷除,背叛他離去的貴族越來越多。
馬克白夫人得了瘋病,一種半夜的夢遊,嘴裡胡亂說出永遠不該講的秘密:「這兒還有一點血跡。」「這兩隻手再也不乾淨了嗎?」「這兒還是一股血腥氣。」「洗淨你的手,不要這樣臉無人色,班戈已經下葬了,他不會從墳墓裡出來的。」「唉!唉!唉!」
這種瘋狂,不僅侍女都聽出:「這嘆息多沈重,她心裡多淒苦!」醫生也搖頭說:「她需要教士,不是醫生。良心負咎的人,總是在枕邊洩漏他們的秘密。上帝,饒恕我們世人!她擾亂了我的心,迷惑了我的眼,我心裡想到的,卻不敢把它吐出嘴唇。」
最終,馬克白暴君的濫殺,引發眾叛親離的大戰,馬克白死於戰爭。班戈的孩子果真登上寶座。
以女人為主角,有女人出現的地方就有悲劇?紅顏是禍水?還是女人從來沒有被正視過?女人會變成這樣,女人靠男人登天,何以是女人所想?
馬克白夫人是因為莎士比亞寫馬克白(約西元1606年),所以出現了夫人,但如果莎翁不寫馬克白,他是不是會創造一個故事,一個馬克白夫人的故事?
在女性主義高漲前,有多少像馬克白夫人一樣的女人,不管是王公貴族,還是平民百姓,在工業革命之後,女性的角色也開始轉變,從福樓拜的《包法利夫人》(1856)開始,馬克白夫人蛻變了,沒有夢遊,沒有強迫症,但是卻仍找不到一天真正平靜的日子,其實並不能說她沒有強迫症,而是潛意識的強迫,正大光明的走到了意識當中,亦或者說是隱藏在意識當中,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想要出軌的行為,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想要花錢的行為,因為滿足慾望已經佔滿了她全部的心思,甚至她對女兒的母性都沒有辦法喚醒她,就是無法轉移,就是已經陷的太深,陷得太絕,而失去了與其他人事物的鏈結,身體的感官雖然依舊在接收外在的一切訊息,對開始欠債的事情,包法利夫人不是不想解決,她的想法是拜託她的情夫幫她解決,因為她認為自己已經為了愛奉獻了一切,試問,她若把錢的問題處理好,周旋在男人之間,那還會傷風害俗嗎?(不過血觀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)
馬克白不傷風害俗?包法利夫人就會?(還是16世紀的英國比較開放?)她又沒真的殺人,在慾望的驅使下,她幻想著貴族生活,她做錯了什麼?不道德?那浮士德又有多道德?只不過說浮士德背後有魔鬼唆使,就不定他的罪嗎?為何魔鬼就不能是周遭的人?魔鬼就不能是浮士德內在的慾望?男人間的鬥爭就沒有不道德?女人沒有盡到太太跟母親的責任就是不道德?
封閉的身體,封閉的感覺,因為密封,才會發酵,相對於男人而言,在過去女性的生活常是較為封閉的,若是無限制地封閉,也許發酵後可以成為一罈美酒,但若有一點縫隙,空氣進了去,一缸子的材料,只能倒掉重來,若沒有倒掉,只能得到無限的惡臭,包法利夫人就是無限的惡臭吧!那一點一滴外在的空氣與誘惑,一罈佳釀成了一罈腐屍,因為相對的封閉,那一點點的誘惑,可以被無限地放大,放大到把所有其他的思想都淹沒,當一個媽媽可以為了外在的誘惑而放棄女兒,這或許多少讓人無法理解,但是那不願苟活的慾望,著實已經入骨了,而再也不能挽回。
沒有人知道成就包法利夫人一生的觸發點在哪裡,也許是一出生就註定了,也許是學校教的,也許是結婚的那一天,也許是丈夫只顧著病人的那一刻,事情的演變無從預料,所有人都在幻覺中而不自知,說潛意識是自己的無意識,但每天每天我們所演繹的,卻就是這些潛意識,潛意識從不隱藏,甚至大辣辣的活在外顯的行為中,但為何我們總被潛意識耍著玩,玩過了頭,我們也就喪失沈淪了:
艾玛梦想的天地又缩小到一个旅馆房间了。日久天长,情妇的生活也变得像夫妻生活一样平淡无奇,但她已经债台高筑,再不偿还,就要扣押财产。她求莱昂帮忙,甚至暗示要他盗用公款,这就沦落到了犯罪的边缘。她还向公证人借钱,但却不肯为了金钱出卖爱情,这说明她心里还残存了一点浪漫主义精神。她也不肯向她丈夫低头,因为她不爱他,所以不愿在他面前失去尊严。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,她决心服毒自杀。就这样,她由一个农家少女,成了乡镇医生的妻子,子爵的舞伴,莱昂眼中的情人,罗多夫的情妇,最后堕落成为一个罪人。她的一生展示了一个浪漫主义梦想的破灭。(包法利夫人 - 北京之春)
包法利夫人是個悲劇,她沒有喚醒自己,卻喚醒了更多這樣的題材。
與此小說幾乎是同時,左拉的《黛萊絲.拉甘》(Thérèse Raquin) 出版一百五十週年(1867年-2017年)((大陸出版翻譯書名為 《紅杏出牆》),當一戶幾乎死寂的家庭突然像是從天外冒出了一個男人,想想會發生什麼事情,一連串的生態變化,真的是非常的戲劇化,或許,中下階層的日常生活實沒有什麼可為外人所道的事情,但是當大城市逐漸形成,貧富階級甚至只隔一條街的時候,此種混合就出現了各式各樣的獨特現象,奇觀與百態都出現在這本書中,雖然主題是出軌與謀殺的秘密,但是如果沒有那樣的社會氛圍,沒有瑣碎的雜事,甚至沒有那隻貓,沒有那間供人認屍的場所,這個故事的發展,絕對無法與其他故事產生極大的對比與區隔,人性是卑賤還是高尚,在這個故事中並沒有絕對的定義,因為女主角與情夫到底有多少成分的良心不安,他們最後的死有多少成分是因為良心的譴責,他們沒有受到公審,他們甚至不斷的想辦法讓事情不要被揭發,寡婦對婆婆的懺悔,以及情夫不時感受到死者,而想著如何再一次把鬼魂都殺死,這一切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繼續活下去,唯有活下去才能收穫之前「努力」的成果,只不過到最後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,彼此的猜疑與厭惡,最終的決定竟是要活下去就要殺死對方。
I have not read "Thérèse Raquin," the 1867 Emile Zola novel upon which "In Secret" is based. A little research revealed that Zola's serialized story of adultery, murder and marriages, both arranged and desired, has been adapted numerous times. "Thérèse Raquin" has been remade as a German silent film, TV movies in Belgium, Italy, Sweden, Germany and the UK, a BBC radio play and an opera. French director Marcel Carné cast Simone Signoret in his 1953 film version, and Park Chan-wook worked several plot elements into his 2009 vampire movie, "Thirst." (https://www.rogerebert.com/reviews/in-secret-2014)
評論中有一段:對大部分人而言,不論是獨立來看,或是將其與左拉其他小說比較,《黛萊絲.拉甘》或許不算特別精緻。但粗糙或許是年輕人的美德:畢竟左拉寫《黛萊絲.拉甘》時只有二十六歲。所謂粗糙,是一種逆流、求變的試驗結果──也是「自然主義之父」應有的德性。
黛萊絲曾短暫的感受到可以一個人活著,經歷了憂鬱,轉換了心情,無奈,身體沒有離開,連帶著心也沒有辦法離開,轉著轉著,又回到了原地,轉著轉著,不但沒有辦法消除過去的印記,竟只能將曾經出現的陰影越放越大。所謂的粗糙,漸漸看起來只是一種非聚焦的地方有點多,但就是那些岔題,也讓人有了更多的聯想空間,那些空間場景的佈置,雖是背景,雖是現實的背景,但正說明了人不會無緣無故做什麼事,人的內在與外在相互交疊,當一個性成熟的女人,結了婚,沒有孩子,或孩子不是重心,他們想要自主,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為自主而努力,只能為自主而不斷的付出代價。
最後,2017年底,在飛機上看了一部電影,終於促使我寫下這篇文章,我從來沒有想過,四百多年前的故事,會如此的被發酵,被提煉...............
《馬克白夫人》:當女人被綁得太久 (的確,當看著女人每天被束衣所綑綁時,我的確可以想像之後會出現的事情)
2017年英國獨立電影頒獎禮(BIFAs)中。大受好評的電影《馬克白夫人的誘惑》(Lady Macbeth)橫掃15個獎項最多提名領先。《馬》除了提名最佳英國獨立電影之外,亦獲最佳導演、編劇等提名,其中三位影星Florence Pugh、Cosmo Jarvis 與Naomi Ackie均獲最佳女配角等提名。
英國導演威廉奧杜特執導,改編自俄羅斯小說家尼古拉列斯科夫,於1865年所寫的小說《穆郡的馬克白夫人》(Lady Macbeth of Mtsensk),由「都柏林影后」科倫絲佩芝、連同實力派演員《咆哮山莊》保羅曉頓、《銀河守護隊》基斯杜化費賓飾演莊園父子,極具爭議性的情色殺戮電影《馬克白夫人的誘惑》,將帶領觀眾探討女性的情慾與自由。
本故事借沙士比亞筆下的「馬克白夫人」比喻少女的陰險狠毒。窮少女嘉芙蓮被賣到莊園作媳婦,但隨著丈夫視她為附屬品、老爺隨意扼殺她的自由,就連女傭也沒有視她為夫人。嘉芙蓮在受到年輕男僕的引誘後,一直抑壓的慾望得以釋放,亦同時將她推向不可挽回的結局。
何兆彬:350萬超低成本佳作《馬克白夫人的誘惑》恐懼慾望引爆女魔頭
小說中Katherine與長工Sergei有染,二人分別殺去丈夫及家翁,後來在婚禮上二人屍體被發現,他們被捕,判處流放。路上奸夫又搭上另一女子,妒火中燒的Katherine將女人推下湖中,然後自殺。
最後的最後,榮格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,大意是說:「有時候我們非得作一些不可原諒的事,但那是為了讓自己能活下去。」榮格自己是精神分析師,他跟佛洛伊德的決裂,他的外遇,他倒也沒有否認自己做了哪些事,榮格的情婦 Sabina之後也成為了一位精神分析師,當然,那也是因為他們沒有鬧出人命,而Sabina也是榮格的病患,他們體會過關係是為何物,慾望是為何物,慾望並不可恥,是慾望所引發的一切,讓人無法承受,慾望到底為何物?是本能(力比多)造成的?是機器生產的(有訊息input,就有慾望output)? 還是虛擬的(只要想,在網路上按幾個鍵,慾望就可以傳播了)?還是慾望根本就不是什麼?是因為身體被限制的結果,當想到什麼,身體若能直接執行,理當沒有欲望這種事情,當身體無法執行,欲望或慾望就會慢慢地成形,身體一天沒有跟上,慾望就一天無法被解放,慾望會不斷的變形,用各種形式來逼迫身體跟上,但如果我們不能看出慾望的詭計,依隨慾望去執行身體的運作,到最後,我們看似滿足了慾望,但是因為慾望已非原形,身體因此永遠沒有辦法滿足那原初的“想”,只能無奈的說慾望是本能,人是慾望機器,不斷生產,被迫思考,被迫行為,人不但是慾望機器,還是妄想機器,因為我們根本看不到最初的“想”,為了彌補,我們用盡各式各樣的行為:奄奄一息、身體出現各種症狀、發瘋、性愛、自殺............
最後的最後的最後,女人的事何以讓男人來寫????
女人的慾望,男人不見得真懂,但是如榮格的原型理論,男人身體裡也是住著一個女人的,人對住在身體裡的陰影,是揮之不去的,他寫是因為他也迷戀,女人被物化,女人被內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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